铁根男

逆流星河

都市生活

圣诞夜之际,X市北郊一处工厂宿舍楼中发现无名女尸,其阴部被利器搅碎,作为首要嫌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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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黑户

铁根男 by 逆流星河

2018-6-15 12:50

时间大概接近了中午,陈明科把警车停在了一家快餐店门口。两人找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来,点了两份炒面。炒面刚刚端上来,王诚便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结果噎了一口,带着一副痛苦的表情从桌子上拿起水壶倒了杯白开水,一口灌了下去。

哎哟,妈的,缓过来之后,王诚大口喘着气,没被变态杀人凶手宰了,反倒是差点先被一口炒面送上黄泉路,真够衰的。

你这不是衰,你这是活该的,陈明科说着用筷子夹起不算多的面条,才一顿早饭没吃,看看你给急成什么样。

毕竟是有任务在身嘛。倒是像头儿你这么不急不躁的才是有鬼啊。

现在再怎么急也妨碍不了咱们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陈明科说道,还是说你觉得吃不饱饭也有信心把凶手给捉拿归案。

你这说的没什么逻辑联系啊,王诚耸耸肩,再说,一开始也是头儿你看上去更急的样子,所以我觉得你这突然又慢下来才有点奇怪。

一开始是我在急躁吗?那算是我的错吧,不管怎么说办这种案子不能太急也不能太放松,陈明科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旁的辣椒油弄了两勺放在炒面里搅拌,去他的,我都说了多放辣椒这炒面味道还那么淡。

常吃辣的人脾气会很冲,说的就是头儿你这样的。

那得亏这周围灭幼四川人,否则你今天都别想活着走出这个店了。陈明科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自信的,进店的时候他也有注意店里面人们谈话的口音,确实都是本地人。

似乎是觉得玩笑开得无聊了,王诚一边用筷子搅着炒面,一边问道:说起来,头儿,你跟郑局说的那话……

那算是我给他提了个醒,陈明科双眼下垂,提个他自己也知道的醒。

虽然我也不是太了解郑局这人,不过我看来的话……他应该也挺无奈的。

挺无奈的……是啊,挺无奈的啊,谁不无奈呢?周队、吴局他们也很无奈,我也很无奈,大家都很无奈,都去无奈了,也就把事放那儿没法管了。

陈明科这一番话让王诚哑口无言,他低下头来,继续吃面。

目前的状况来看,实际上破案的难度比原先降低了一些,但是衍生出来的问题更多了,黑户口也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在最初知道李金铭已经死亡的消息的时候陈明科已经想到了黑户的可能性,但是因为自己内心的一些念头在之后的讨论中忽视了这个可能性,现在看来,就算这个凶手确实不是利用了李金铭身份的黑户,这个问题也依然存在着。

所谓黑户,就是在这个国家里没有合法居民身份证明的人。以前在省会生活的陈明科听说过这一类状况,在大城市里过着还算是优渥的生活的他那时候并没有真的见识过这一类人,也就觉得那不过只是和谐社会之下的一小撮监管缺失的群体。之后在警校上学的时候借着几个练手的案子,陈明科也算是真真正正地接触到了这一类人,他们没有固定的名字,在居民档案记录上都无法查到关于他们生平的任何东西,他们的一切经历只能经由他们以及他们周围的人的诉说来获得,而他们自身也因为这样的身份限制只能从事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工作--可能是靠着贴小广告招揽生意的小贩子,可能是在黑心企业手下干着毫无安全保障的体力工作的工人。

就算是在户籍制度如此严格的中国,这种人的数量依然不在少数,这是陈明科在警校的生活之中便已经发现了的。光是他在经手的几次走访调查之中,他至少已经见识过了超过一百人的黑户,这还都只是被他看到了的,有一些所谓身份证明,作为警校学生的陈明科也不好判断出真假。

被调到X市之后,接触这样的黑户的机会也不在少数。之前有过好几起发生在乡村里的案子,那时候陈明科还没有独自带队办案的权力,只是跟在周文鼎周围走访,这期间因为受害人、被调查者的身份问题好几次造成了很大的办案阻力。每一次陈明科办案碰上这种人都有一股化身查户口的片警的感觉,不过周文鼎基本都是很从容地把这些状况给压过去,也总是会兑现不拆穿这些黑户的约定。

这种人或多或少都有他们的苦衷,有些东西不是该咱们管的,咱们只要去做对咱们破案有利的事情就对了。像这样子,不拆穿他们的身份,等于卖他们人情,他们也得还咱们人情,这样子就能给咱们提供线索,所以这样还是对咱们有利。

之前周文鼎是这么跟陈明科说的。陈明科倒也知道这里面的道理,但是一旦遇到黑户,他心里依然有把他们全部带回去查查的冲动。

这一次去北区的工厂调查也是这样。虽然说从老三的描述看,这个李金铭很可能就是在去年三月因为事故李金铭,但是因为他们那个工厂那样的大环境,这种可能性就变得更加微妙了--说白了,如果是已经死了的人的身份证明,虽然放在警察面前仅仅只是一堆废纸而已,但是对于多数并没有身份验证能力的对象来说,依然是一个很稳定的身份,给一个活在底层的黑户当自己的身份信息已经足够了。

不过,究其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在于大鹏集团身上……说起来,你小子是X市本地人对吧?

陈明科这个问题让面条刚进嘴一半的王诚停下了嚼面的动作,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确实是听说过大鹏集团在X市影响力不算小的……看老郑对于那个包大富那么忌惮的样子,还真让我想知道一下,这个厂子到底算是什么来头的。

头儿,原来你不知道这事啊,王诚一副得意的表情说道,大鹏集团这个你我都知道的,算得上是X市最近十多年里崛起的民营企业中的典范,这北郊工业区有一半的厂子是大鹏集团的。包大富这个人也不是大鹏集团里的人,准确说他就是个挂名的,至于为什么是他挂名……因为他哥叫包大鹏。

这真是……一听名字就能知道怎么回事了,陈明科耸耸肩,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包大富实际上并不是个多么重要的人物喽?

你说他重不重要,这不好说,虽然是个挂名的,但北郊这些厂子要是有什么重大调动之类的事,还是得用到他的名字,这个说白了就是大鹏集团的一个手段,真出事了实际上都可以把责任摊到包大富身上,但是就算是摊到他身上也没法让他真的负实质性的责任,这样实际上就是能让他们明摆着耍流氓。妈的,这种状况是最让人气的,但是你还不能把他怎么样,大鹏集团背后有什么手段咱们也不好随便揣测。郑局真的会怕他个包大富?他是怕这是处理不好,搞得警方和大鹏集团之间的脸都不好看。

王诚说着说着,已经开始挥舞起筷子,手舞足蹈。陈明科一巴掌拍在了王诚脑袋上才让他意识到自己激动了,赶紧收敛起动作的声音,继续说道:总之这个事情,你要说郑局知不知道这些厂子里面的黑户,知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该对大鹏零件厂进行停工调查,那肯定是比咱们更清楚的。但是这他妈的能怎么是好?普通小企业的话警察身份一亮的事,但对付大鹏集团就复杂得多了。你看看大鹏集团在外面名声听的响亮,实际上我们这些本地人里面不少都他妈的巴不得这混蛋企业倒了的,妈的,真的是一群混蛋。

你也别那么激动了,陈明科挥挥手,这个事情难办我倒是知道了,但是说到底我们要办的事情是调查变态杀人案,不是查黑心企业……虽然我也挺想查一下的。

对于一个案子中延伸出来的另一个案子,陈明科总是会抱有更高一些的热情……不,与其说是热情,不如说是想要冲破那个隐藏的可能性的冲动。一个事件背后往往藏着另一个事件,这两者之间甚至互为关键。半个多月前自己办过的那个案子算是一个,再往前算的话……应该就是1.29凶杀案

是的,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再多去注意一点的话……如果那个时候自己能够陪着她回学校的话……咚!

等到拳头砸在了破旧的木质桌子上的时候,陈明科才反应过来,王诚一脸惊恐地看着陈明科,嘴里的面条又掉回了盘子里。陈明科往四周看了看,周围似乎也没有其他客人注意他这边。陈明科叹了口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说道:吃完之后,咱们去窑子那边查一下。

哎,这话题转的太快了,王诚嘴上在吐槽,不过对于这个事情还是很认真的,不过那个老三说在窑子那儿查的话,说真的,也不太好办。

陈明科点点头。他实际上也已经差不多猜得出来,既然受害的两人都是女人,而且多半是妓女的话,那么如果想通过一般手段查她们身份的话,很不好办--因为她们也有很大的可能是黑户

窑子这种稍微混过一阵子社会都能懂的黑话,陈明科也不太需要怎么解释,说白了就是个卖淫的窝点,而这里老三提到的窑子,某种意义上有点光明正大的意味。X市的扫黄打非活动在陈明科过来之后也算是开展了好几次了,不过根据陈明科的了解实际成效不算太高,窑子依然能这么大摇大摆地开展卖淫生意那就说明这群渣滓们背后也有些说不清楚的势力。陈明科又不是扫黄打非的专员,他不太想要管这些事,更何况他在局里的一个朋友也曾经算是知法犯法在那种场所玩过的,他也不太好说这事管了算对还是算错的。

窑子对于这些黑户来说也算是一个赚钱维持生计的好去处。据说下至初中辍学的小太妹、上至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只要肯卖身体都能混口饭吃,没人会特意在乎你原本是什么背景,总之来这个地方就是要被男人玩的--亦或是被女人玩,毕竟窑子里应该也有牛郎--黑户们还是很乐意干这种不需要暴露自己身份的勾当的。

不管是在筒子楼发现的女尸还是在工厂旧仓库里发现的女尸,身上都没有留有身份证明。如果说并非是凶手刻意搜刮了她们身上的身份证明,而是那种证明本来就没有的话,那么事情反而比较好理解了--并非具有什么太复杂的关系,直接刻意定性为纯粹性变态的强奸杀人。

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真正杀死她们的凶器又是什么?陈明科回想起了昨晚在犯罪现场看到的那具从阴部开始到腹部被搅碎的女尸,笔记之中那对于铁根的幻想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陈明科的手指微微发抖,一瞬间他突然间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夏天的深夜……那个与她一同缩在沙发上看着那部令人发颤的影片的时候……嘿,头儿。

王诚这一声喊让有些神游的陈明科重新回到了现实。他低下头三下五除二把面前的炒面给吃完了,甚至还不来得及全咽下去就站起身来。

动作麻利点,咱们现在就去窑子那边。

正在陈明科把炒面咽下去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陈明科从制服大衣里面拿出了手机,来电显示是周文鼎。

喂,周队。陈明科接通了电话。

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周文鼎刚一接通电话就劈头盖脸问了一句。

稍微吃了点饭,耽误了时间,我们这边正准备动身去窑子那儿,很可能可以查到;两个死者的身份了。

哦,那祝你顺利,过一会儿我也可能去那边,注意在那边的时候换便装,那边咱们这种身份反而不太好进去问出东西来。

这个我还是清楚的。一般这种地方看到有穿警服的人过来,凡是问起什么来都会装傻,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之前陈明科由此查案的时候忘了换便装,也算是吃了点亏。

啊,另外,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哈……

虽然已经大概知道了周文鼎会宣布的消息,不过当真的听到的时候,陈明科依然忍不住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第三个受害者发现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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